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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父親暮念的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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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布丁似乎理解父親對他的擔心,於是跟他說:“李亮,爸爸好像很擔心你,你不打算回去嗎?”同時她把手機遞了過去。

“呵,他會擔心我?”李亮扯出一臉苦澀的笑容,可當某一眼看見手機上那密麻的信息,出於好奇,便接過手機翻看,這些短信看完之後,他的表情又瞬間凝固,“怎麽這麽快就淩晨兩點多了?”

“現在這麽晚,父親肯定是擔心你的!”

他收起手機,不太在意地說:“算了,不管他!這麽晚了,先去找個住的地方。”李亮轉身往街市裏走去。

小布丁也做不了什麽,便跟著他一同走去。

在街市上,李亮隨便找了一家小旅館,與小布丁走了進去。

小旅館老板一看見兩位年輕人,開口便問:“帥哥、美女,開房嗎?”

聽見這句話,李亮的臉頓時通紅,連連搖頭。小布丁則在一旁楞楞發呆,不明白其中包涵的意思。

老板又問:“不開嗎?”

李亮瞪著雙眼,“不,我開!她……是我妹妹,別想太多了,呵呵……”

“那,開兩間房對嗎?”

“其實……也不用,一間雙人房吧,就是兩張床的。”李亮心想,這是自己的布娃娃,肯定不用多開一間房啊,多浪費錢!可不開的話,又怕老板亂想,於是乎開一間兩人房,一人一張床,取消老板猜忌。

“好吧,把你的身份證給我,要登記一下!”老板伸出一只手來。

李亮在兜裏掏自己身份證的時候,卻忽然聽見外面路邊有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誒,你好,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十七歲的男孩兒,他個子一米七左右,戴著一副眼鏡,樣子斯文斯文的?”

他偷偷看向路邊,發現那個人是父親,連忙在屋內找了個角落躲起來,等父親走過了之後才敢出來,然後一直望著父親急匆匆的身影。

“爸爸在找你!”

李亮沒有理會小布丁。

“嘿,帥哥,你的房間還開嗎?”老板的聲音,他更是沒有理會。

當小布丁也一直深深地遠遠望著父親匆匆離去的身影時,李亮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,拉著一起跑向父親;只不過他不是去見父親的,而是一路躲躲閃閃地跟著,像是還想仔細看清一下,父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、非常擔心他的那種。

然後就一直跟著父親,看見他一人穿行在大街小巷,累了在路邊的路燈下歇歇,而後繼續尋找,基本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!

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,父親終於因為勞累,行走到大橋上,隨便找了個地方無助、無聲又自責地哭泣,這還是李亮第二次見父親哭,第一次是媽媽去世的那天。他哭著哭著,不一會兒就躺在了地上,仿佛是因為太過勞累了,不知不覺就睡去。

李亮和小布丁一直躲在橋柱子後面,有幾次想出現在父親身邊,可到最後始終都無動於衷;雖然表面上很冷漠的樣子,其實心裏早就軟弱下去了。

“爸爸他……”小布丁還沒說完,李亮就拉著她走了過去,走到父親的身邊,輕輕地蹲下,靜靜地看了會兒。

“小布丁,你說,爸爸的童話世界是怎麽樣的?”

見李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父親,小布丁問:“你想去看看嗎?”

他連連點頭,小布丁便再次取下束頭發的發圈,捧在雙手食指與拇指間,在父親面前晃了晃,然後用力地往上下兩頭拉開,形成一扇圓形的門,可門那頭,是昏暗的、黑黑的,基本啥也看不見。

“走吧!”小布丁的手拉著李亮的手,帶著他走了進去。

進入裏面之後,李亮發現周圍什麽都沒有,沒有山、沒有林、沒有草、沒有木,只有昏暗的天空、昏暗的大地,還有陣陣狂風。

小布丁取下身後形成圓形通道的發圈,重新戴在頭上,束起她一頭的長發。

“這裏是哪兒,怎麽這麽黑?”

小布丁身子轉了一圈,看了一遍周圍,滿頭霧水兒地說:“我也不清楚,這裏好像什麽都沒有!”她再次取下發圈,拿在手裏檢查了一遍,“不會出錯吧?不應該啊!”

李亮一直在仔細觀察周圍,忽然,一點亮光出現在視野裏,令他細細盯了許久,然後指著那個方向說道:“誒,那裏好像有燈!”

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小布丁激動地大喊:“那裏真的有光!”

“走,過去瞧瞧!”

“嗯!”

兩人頂著狂風,攜手朝著那處燈光走去;越走越近,也漸漸看清那裏的輪廓,發現那裏竟是一間木房子,住著人家嗎?

走近才發現,屋內坐著三人,一男一女一孩子,他們圍著一張木桌子坐下,似乎在吃飯。繼續走近才逐漸看清他們的模樣,他們就是爸爸媽媽和五六歲時的自己。

李亮不禁疑問:“為什麽,爸爸的世界只有這麽一間木房子?”

小布丁搖頭,她好像也解釋不出什麽來。

過了一會兒,父親突然站起身走出屋外,走到木房梯子旁,順著梯子爬上了屋頂。

原來屋頂上有一塊木頭松動了,導致屋內漏風,父親身為家裏的男人,也身為這個家的頂梁柱,只能自己冒著狂風,去補好這個風口,完善這個家。

可當父親開始加固那塊木頭的時候,那塊木頭忽然被風吹起,狠狠地砸壓到父親的右手,使得父親忍著聲音叫喚了一聲,並沒有被母親以及小李亮聽見。

隨後他順利加固那塊木頭,堵上露風口,然後緩緩從房頂上爬下來,在門口外吹了吹自己的手,才慢慢走進屋。

他坐下之後,拾起餐具吃飯時,右手上的傷被母親看見,母親擔心地問道:“老公,你的手怎麽了?”

父親的左手習慣性地遮擋,順便撫摸了幾下受傷的地方,回答說:“沒事,剛才下來的時候,手背被刮了一下,紅了而已。”

“痛嗎?”

“沒事兒!”父親微笑著說道,就這樣一笑而過。

父親原來是一個默默付出的人,只為了一個完整的家,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家!可能從沒有想過讓家人知道他的這種付出,無私付出。

爸爸的世界裏,早已經沒了天真爛漫,甚至一絲的純真;沒有童話世界,更沒有所謂的美麗又溫暖的故鄉。他唯一只擁有的是這個家,這個其樂融融、溫暖和睦的家,沒有避風港,只有肩負所有的責任、一手撐起的家。

——人人心中都有一個美麗向往的童話世界,只有父親摒棄了那些美好,所想的,只有一個家。

李亮在門外看見屋子裏的爸爸媽媽和年幼的自己拾著勺子在吃湯圓,記得那是小時候最愛吃的!這個畫面好溫馨、好懷念甚至好憧憬,就像是童年時的回憶,再次吃到媽媽親手做的湯圓,而頃刻間潸然淚下。

“需要進去坐坐嗎?”

李亮搖搖頭,“我們回去吧!”

小布丁全都聽從李亮的,毫不猶豫地取下發圈,打開通往現實世界的大門,與李亮一同了走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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